三九八

这是一次旷日持久的

寻医之旅

晔问

问尊严,问名声

问灵魂,问态度

……

READON「

王韡旻

医学不单是

解除疾病的痛苦,还要

让病人生出对生活的希望

」人物介绍

王韡旻,女,副主任医师,从事呼吸内科工作20年,具有丰富的临床诊治经验和较高的技术水平,熟练掌握呼吸系统疾病的诊治规范,呼吸系统疑难疾病的鉴别诊断以及危重病人的抢救措施。擅长肺部肿瘤的诊断、鉴别诊断和治疗,熟练应用经纤维支气管镜活检,CT引导下肺穿刺活检,胸腔穿刺,痰检,淋巴结穿刺活检等临床技术,肺癌的新辅助化疗、辅助化疗、同步/序贯化放疗、靶向治疗、免疫治疗及支持治疗;肺结核的鉴别诊断和治疗。同时长期从事肺功能检测和数据分析,专长于肺功能在哮喘,慢阻肺,肺纤维化等呼吸系统疾病的鉴别诊断和表现,胸部疾病的手术指证和术后恢复的判断,肺移植手术后的肺功能随访和排异反应的监测;开展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和鼾症的临床检测,诊断,鉴别诊断,呼吸机治疗等;应用呼出气检测炎性介质和肿瘤标志物,以无创和简便的方法来鉴别肺部疾病。参与多项国家/市级重大科研课题,和多项国际或国内多中心临床试验。

采访笔记

谈话从她的名字开始。“美好的秋天。”她笑道,“意境是美好的,但书写与朗读是抓狂的,没办法,父母给的名字,或多或少微妙地影响了我的性格,所以,长大后我做事追求直接,简单明朗。”我也笑了,我甚至臆想,几十年前她在小学课桌上一笔一划写她名字的样子,也许无数次想过改名“王一一”。

医院呼吸内科副主任医师王韡旻,擅肺部肿瘤的诊断、鉴别诊断和治疗。

“王医生,去年我在电台上听到你的,我特意来寻你的!”“王医生,你和气,我下次还来找你看病哦!”这是我在门诊听到的话。她温温和和的,眼角眉梢有一点自然的笑意。

除了临床,她还管着肺功能室,一年一万多次检查,四五个技术员一天的病人是一百例。“实在忙不过来,那些肺癌病人有时候是不配合的,甚至迁怒于人,我会告诉他,我们的结论是告诉主刀医生,你的肺还有没有储备能力应付将要进行的手术,你必须全力以赴配合测试,确保你有手术指征。于是,病人乖乖就范。”

“说实话,久病就是一个世相,大多数家庭撑不过久病的考验,有众叛亲离,有反目成仇,最不堪的是倚病凌人,自私本性毕露,一定要把至亲拖到精疲力尽,生无可恋。”

尽管来来回回的人间世,她已经通透了,甚至看破而不说破,但她说,美好的毕竟存在,有人就靠善意的谎言活过了一年又一年,于是,她陪着家属说谎,不带一点犹豫,甚至在久治无效时,还想着办法给病人信心。“现代医学还有很多未解之谜,其实,我内心是焦灼的,充满无力感,但是,我不能露出一点破绽,我要给他们信心,用我身上的那一点光。”

她是天秤座,自言不太会纠结于压力,也不太在意别人的评价,“内心有一种平衡的能力,所有人都在火急火燎,总要有人清风徐来。”

她说的平衡,还有关工作与生活。“有些感触是发生了,才刻骨铭心,追悔莫及。比如,和父母的关系。一旦世界上那个最疼爱你的人不在了,家就散了,你会反思付出的全部意义。”

“其实,我特别赞同《千与千寻》的那句台词:人生就是一列开往坟墓的列车,路途上会有很多站,很难有人可以自始至终陪着走完。当陪你的人要下车时,即使不舍也该心存感激,然后挥手道别。我特别想把这句话送给那些正在坠落的人们。”

存有这种念头的她,所以喜欢所有的美好,美文,美食,美声,美色。她的桌上有一小瓶植物,枝条上生满了硬硬的刺,枝头开着淡红色的小花。她说,这叫刺梅,已经养了四年了,也不需要怎么服侍,甚至水都不用勤换。“丑是丑了点,但生命力极其顽强,我多希望我的病人也是如此,岁岁年年,平凡而坚韧。”

1一毕业就进了急诊

王韡旻说,当初考医科大学并没有特别的理由,姐姐是医生,家里觉得女孩子做医生挺好,高考时便报考了上海第二医科大学,顺利进入大学。“前两年学习医学基础知识,医院实习,医院、嘉定、医院都呆过。”

她说,最大的记忆是辛苦,在各个科室轮转训练,训练之后才知道如何面对病人。“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个小小的疏忽给病人造成的损失就不可挽回。”

年,王韡旻毕业后去了医院。医生少,病人多,她一个人要管一个楼面,30多个病人,高年资医生带了她两天,就让她放手处理病人,一下子面对这么多病人,短暂的发蒙后是快速入手。

“好在那时候病史没有现在要求高,三天写一次病程录,住院的也大多是慢性病,年纪比较轻,很好沟通,医疗氛围也很好,没有病人会盯着医生,反复质问什么。”

医院并不单单是结核病,科室是很丰富,王韡旻要在整个科室轮转,呼吸衰竭病房、职业病病房、急诊病房,这期间她打下了坚实的呼吸科疾病基础。

“在急诊工作是一个很好的锻炼,也很有成就感。”有一次半夜在急诊病房,来了一个年轻的病人,病人肥胖,拍片显示,右肺压缩了近50%,单纯用药治疗肯定不行。那时候穿刺需要用刀划开皮肤,用手术的止血钳一步步分离,并突破胸膜,再插进管子去。这活平时需要两个人,半夜只有她一个,病人打了局麻,眼睁睁看着她,也着急。她跪在床上,用力把管子插进去,背上汗水湿透。“我没有哭,病人也很好,他看到我在拼尽全力。病人后来痊愈,开开心心出院。刚毕业的时候,觉得自己什么毛病都敢看,越是时间长了,越是害怕,不可预测的领域太多了,见得越多,胆子越小。”

2医院的打磨

在第二医院呆了三年半,王韡旻到了医院,一做就是26年。26年来,她说自己最大的收获就是,用平和的心态对待病人和自己的工作。“现在的病人普遍急躁,但是自己要平和。病人是在下雨天,医生要给他们希望,做驱散阴霾的阳光。”

现在,呼吸内科临床和肺功能室的检测报告,各占她工作的一半。

“医生最害怕的就是一知半解的病人,会说用了这个药,网上说有副作用,会担心穿刺会不会造成肿瘤扩散等。这种病人也最痛苦,治疗害怕,不治疗也害怕。”她说,那些索性什么都迷迷瞪瞪的病人倒是很可爱。

有一个老年病人,肿瘤晚期,说一口郊区土话,也听不太懂,刚开始是来化疗,后来是药物治疗。儿子一直跟他说是炎症,需要医院来挂盐水,他跟邻居也是说自己生了炎症,医院挂盐水,几年下来,这个病人一直正常活着。

王韡旻很怀念当初那个医患环境正常的岁月。“以前医患关系好的时候,病人很信任医生,医生也心无挂碍地给病人看病,相互配合,即使出了问题也是协商,妥善解决。现在有些病人,吃了药就会跑来质问医生,为什么没有效果,纯粹把看病当成是一种买卖关系,忘了人们常说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她坦言,也遇到过委屈,有些检查、自费药明明是跟家属讲清楚的,有些病人家属翻脸的时候就会说不知道签的是什么,医生让签字就签了。这个时候就看出人性的狡诈和卑劣,好在这样的病人是少数。大多数病人都让她觉得做医生很值得。

“有一个美丽的姑娘,二十七八岁,晚期肺癌,肿瘤很大,不能手术,姑娘特别漂亮,谁见了她都会觉得可惜,通过药物治疗,又恢复了青春健康,家庭生活也恢复到正常;另一个四十多岁的病人,做了双肺移植,虽然手术不是我做的,但是术前准备、术后随访都是我在做,很有成就感。”王韡旻说。

现在,她还管着肺功能室,每天有80-例病人,肺功能科室是独立的检查科室,6个技术员,她一个医生,科室很小,作用很大。“任何一台手术都离不开检查报告。去年科室做了1.8万多例检测。这么多报告都需要经手,要查看图形做得好不好,做得不好的原因是什么,有时候要调病史,CT片结合来看,一个病人是10分钟左右,但是遇到特殊的病人,耽误时间长的话,一个上午都做不好。”

与其他科室的检查不一样,肺功能检查特别需要病人的主动配合,呼吸反复,具有主观性,不像心电图的检测病人躺在那里就可以得出心电图报告。病人呼吸速度快慢、长呼吸、短呼吸等等都有要求,采集的数据需要病人自己吹出来。“有时候手术医生看到数据说,这个数据不行,不能开刀,病人会被送回来重新检查,需要病人真实还原身体的功能。”

3理解生死,内心平静

呼吸科有很多肺癌病人,看了太多生死,让她更加平和。“我是天秤座,不会过于追求什么,比较能化解很多内心不平衡,也能够把别人对自己的想法化解掉,凡事都不会耿耿于怀。现在病人对医生的期望太高了,医院就一定要治愈,但是医学不是万能的,我提倡把手上的事情做好,给自己留下一点点空间。”

她特别喜欢宫崎骏的《千与千寻》中的一段话说,人从生下来其实就是在死亡列车上,每当有人下车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点。“很多家属不能接受死亡,我们都知道终点是什么,只是不知道终点在哪里。”

在病房里,她看尽人间百态。她说,人通过后天的努力学习可以变得优秀,变得丰富,但是骨子里的本质却很难改变。“比如,有些病人好转了,家属会对他很好,病人状况很差,有些家属就会暴露出丑恶的嘴脸,这时候最能展现人的本性,古话也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医院是最能看到人性的地方。”

她说,也理解家属的为难,有的病人四五年之后还是红光满面,但是家属却消瘦不堪。病人可能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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