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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问题都能从历史中找到答案。

药引近日沪上病毒再起,人心不安。回首近望,此疫竟已持续一年有余。对历史稍有常识者,必会联想到如今的这场瘟疫并非中国近现代史上爆发的第一次大规模传染病。早在至年间,东三省就爆发过导致6万人病殁的特大鼠疫。时隔百余年,这段尘封的往事已被多数人忘却,但于今日之形势却极有旧话重提的必要。

本文中关于百年前东北抗疫的珍贵影像资料如未经标注,则都源于《哈尔滨傅家甸防疫撮影ViewsofHarbin.Fuchiatien.takenduringtheplagueepidemic》一书。此书于年由上海商务印书馆刊印,收录了年12月至年3月间的大量实况影像,作为中国早期纪实摄影的珍贵实物,直观佐证了关于那场疫情的诸多文本叙述,也披露了许许多多耐人寻味的历史细节。

傅家甸

“傅家甸”是哈尔滨最古老的行政区,即今日道外区的前身,上一点年纪的哈尔滨人仍然喜欢把这里习称为“老道外”。哈尔滨有句俗语叫“先有傅家甸,后有哈尔滨”。清朝中期,清政府实施“京旗移垦”以来,一些来自山东、河北的关内移民建起了最初的“傅家甸”。到了年,俄国人把中东铁路工程局(“中国东方铁路”的简称,亦称“东清铁路”)由海参崴迁址到了哈尔滨。史学家习惯把这一年称为哈尔滨近代化的开端。之后的年7月,中东铁路全线通车。于是以中东铁路为界,铁路以西叫道里,按现代市政格局建设,从而变成了外侨聚居区。而铁路以东的傅家甸,当时并没有被划入中东铁路的附属地,故称为道外。大批穷苦百姓涌入此地干苦力谋生,很快在傅家甸形成了一个以华人劳工为主的居住区。

△中东铁路示意图

△哈尔滨中东铁路全景()Source:UniversityofCambridgeRepository

哈尔滨位于中东铁路的枢纽位置。事后长期的研究表明,年底,以及其后两次在东北爆发的鼠疫,其源头虽然来自于俄国和蒙古境内的旱獭(俗称土拨鼠),但其传播路径正是严格按照东北铁路网由北向南扩散。由此,哈尔滨成为重灾区也就不足为奇了。同时,由于傅家甸地区贫民居住密集,卫生设施薄弱,流动人口众多,从而沦为了防疫链条上最薄弱的一环。

△年,傅家甸中央瞭望塔东望。右侧可见天主堂,仅此一处就爆发了死亡上百人的聚众感染事件。(几乎完全一样的版本,前不久似乎刚在石家庄小果庄重演,尽管官方否认了这样的说法。)△年,傅家甸中央瞭望塔西望。楼舍低矮拥挤且不通风,给肺鼠疫在空气中传播创造了最佳条件。伍连德

伍连德的名字今天已很少被人忆起,不过在晚清和整个民国,他是全中国最著名的防疫专家——中国防疫学的创始人。

伍是出生在马拉西亚槟城的华侨,父母都是中国移民。年他被剑桥大学伊曼纽尔学院录取,成为了剑桥建校以来的第一名华人学生。毕业之后医院临床实习,又先后在利物浦热带病医学院(LiverpoolSchoolofTropicalMedicine),法国巴斯德研究所,德国哈雷-维滕贝格大学进行过细菌学研究,通晓英法德三国外语。不过,从小在英国的海峡殖民地长大的他,中文并不算太利落。

年,清政府组织的欧美宪政改革考察团途径槟城时,伍连德与使团成员之一的施肇基有过一面之缘。伍显然给后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在东北鼠疫爆发的危机时刻,已身为外务部右丞的施肇基第一个想到的抗疫人选,就是远在他乡的伍连德。顺便提一下,施本人也是美国康奈尔大学的文学硕士,同时也是该校毕业的第一名中国学生。这次机缘巧合的结识可以理解为:一位才华出众的官员和一名国士无双的学者之间的惺惺相惜。接下来的故事可以证明,这是成功扑灭-11东北鼠疫的关键所在。

△时任晚清外务部右丞施肇基与儿子施思明,父子二人皆为民国著名外交家。

临危受命

伍连德在接到外务部直接任命的“东三省防疫全权总医官”的两天后,从北京匆匆出发。抵达哈尔滨火车站时已经是12月24日。同行的还有他唯一的助手:林家瑞。这是他从天津陆军军医学堂的高年级学生中挑选出来的,此前的三年伍一直在该校担任帮办(副校长)一职。除了担任医学助手之外,林还有一个同等重要的任务——把这位并不擅长汉语的长官的指示,翻译成妥帖的中文。

△旅途中的伍连德(左三)这张照片虽不是伍连德抵达哈尔滨当天所拍。不过照片上他所携带的行李和多年后他的自述一致:一个藤箱,里面装着各种染色剂,载玻片,盖玻片,酒精瓶,试管,针头,解剖钳等为开展实验室所必需的工具,还包括一台Beck牌袖珍显微镜和对抗东北严寒必不可少的两条厚厚的被褥。Source:UniversityofCambridgeRepository到达哈尔滨的第二天一早,俩人就去面见了滨江关道台于驷兴——哈尔滨的中方最高行政长官。不过令他们失望的是,这是一个只知道四书五经的老派文人,既不懂英语也不懂俄语。当时俄国人控制着中东铁路的北段,也就是哈尔滨的主要权利方。这样一位道台显然很难适应当地的工作,更糟的是,他对现代防疫几乎一无所知。所幸天津北洋医学堂毕业的两位西医——姚医师和孙医师已经在先前赶到,他们以及由他们临时培训出的5位看护就是当时中方抗疫团队的全部力量!从他们口中得知,毫无疑问,瘟疫以肺部感染的形式出现。主要症状是高烧、咳嗽、咳血,很快死亡,死后全身发紫。其实,早在年11月的第1周就发现了哈尔滨的第一个病例。从边境小镇满洲里燃起的瘟疫,坐着火车到达哈尔滨,顺着俄国城区穿过铁路干线直通傅家甸的宽阔大道,无遮无拦地直捣人口稠密的华人区。

△从俄国城区通向傅家甸的宽阔主干道

正如伍连德在自述中的描述“傅家甸甚至连卵石路也没有,都是土路。冬天冰冻厚达5英尺,可通载重大车。土路两边有宽至2英尺的木板人行道…”

第一间防疫实验室,第一次尸体解剖

在疫情到达哈尔滨的最初一个半月内,每日报告的病例和死亡数字在缓慢但持续地上升。从最初的每天一两例到12月中旬的8至10例,实际数字可能更多。相对于有人口的傅家甸,只有2名医师率领的微型团队显然无力逐一检查出每个病例。一旦有人家来报告病例,他们就将病人迁移到鼠疫病房。确切的说,其实不能称之为病房,因为整医院!这个“病房”其实就是临时征用的公共浴室,且没有条件采取任何隔离措施。根据伍连德之后的回忆:“在到达傅家甸的最初一个月里,我们花了整整一个月来对抗极寒的天医院和组织。”这些组织包括:防疫局,消毒站,医学实验室,隔离病房和医生宿舍。

事实上,直到-47年抗生素普及之前,并不存在治疗鼠疫的有效方法,这种死亡率接近%的恐怖疾病,一直是人类历史上最致命的疾病,唯一对抗它的有效方法是科学的隔离措施。

△哈尔滨防疫局总部

△傅家甸的第一座消毒站(后被编为第二区防疫执行处),左侧标记“X”的屋子就是伍连德的临时实验室

△伍连德在他的临时实验室里工作。

这间简易的草泥房子,就是中国的第一家防疫实验室。虽然条件极其艰苦,他们仍实现了一个实验室的最低配置:双层玻璃窗,还有一个烧柴的大火炉取暖。没有恒温箱,鼠疫菌在室温下培养。没有自来水,但有为显微镜提供照明的电灯。

此时的傅家甸大街上,不时可见死尸。大多数是夜间被居民偷偷丢弃的,为的是避免警察来家里调查和对房舍进行强行消毒(虽然这么做是为了拯救他们的生命)。凡是在大街上收集的尸体,都用薄木板钉成的廉价棺材装殓,运到乱葬岗埋葬,政府承担所有的丧葬开销。所有的医务人员,警察,杂役,消毒工和掘墓人都被要求戴口罩。不过,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未经医学训练,或是对规定置若罔闻,要么就是佩戴方法不对。病患家属甚至还被允许在没有监督的情况下独自安排葬礼,进一步加剧了传染。△在哈尔滨和傅家甸的周边区域,时常可见大量弃尸。中俄双方都会组织清理和埋葬。Source:UniversityofCambridgeRepository△正在清理尸体的中国劳工。其中一人正在吸烟,围在下巴上的口罩形同虚设。Source:UniversityofCambridgeRepository在这一大堆烂摊子中,伍连德的当务之急,是确认瘟疫源于何种病菌以及它的传播方式。他迫切需要的是一次尸体解剖。12月27日,机会终于来了,有一名嫁给中国人的日本客栈老板娘死去了。医师们匆匆赶到现场,在贫民窟一间污秽的小房子里完成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次尸体解剖。这次至关重要的解剖是秘密进行的,没有留下影像,清政府的法律明令禁止尸体解剖。事实上,直到两年多之后,在伍连德的极力推动下,北洋政府才公布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份准许尸体解剖的法律文件。仅仅通过这一次解剖,伍连德就十分确信这次鼠疫属于“肺鼠疫”,与通常的腺鼠疫不同,可以通过飞沫在空气中实现人际传播(与当下的冠状病毒非常类似)。这就是为什么在伍到达之前,灭鼠工作已经展开,但疫情却没有丝毫得到缓解。伍连德立即把情况汇报给了当地政府和北京,为了不延误信息传达,他已获准使用直通外务部的政府专线,并可以直接使用惯用的英语发报。北京方面显然给了这位之前并没有抗疫经验,且连汉语都不熟练的学者以极大的信任与关照。这样理所当然的合作关系,不知为何在今天竟变的难以想象。△为了确认传播路径,傅家甸的零号病例很快被确认。(话说今天新冠病毒的零号病例在哪里?)援军沓来与梅尼之死

在确定了鼠疫病菌和传播方式之后,伍连德立即向北京的上司施肇基发电提出了防疫建议。建议有很多条,简而言之可以归结为四个字“请求支援!”。包括让当地官员提供医院;建立隔离营;从南方招募足够多的医师;调动更多的警力协助巡视检查和道路封锁;与控制中东铁路北段(北满铁路)的俄方与控制南满铁路的日方合作,中断东北全境内的铁路交通;以及执行以上所有行动所需的经费支援。虽然执行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尤其是中断铁路交通一事),但伍连德的这些请求最后得到了北京方面的一一兑现,有些甚至超过了他的预期。

政府的志愿者招募十分顺利,南方的医师援军纷至沓来,其中有伍连德任职的天津陆军军医学堂,天津北洋医学堂,北京协和医学堂,还有许多来自长春,奉天府,保定,吉林,济南等地的传教士医师,都自愿奔赴前线。从1月2日至1月28日,先后有46名由专业医师和护理人员组成的团队集结到伍连德旗下。不过,其中有一人并不买伍连德的账。这就是首先到达的法国医师梅尼,时任北洋医学堂的首席教授。两年前他曾参与在唐山小规模爆发的腺鼠疫防治,在途径奉天时,他曾要求时任东三省总督的锡良由自己取代伍连德的职务统领全局,但被后者明智且坚决地拒绝了。晚清的许多官员并非像今人想象的那样因循腐败,对洋人唯命是从。相反,本文中出现的大多数官员不仅能力出众,并在与洋人长期的周旋中积攒了足够的智慧。

心中颇为不悦的梅尼到达哈尔滨之后便与伍连德发生了争执,这位自视甚高的前辈,显然对伍连德的判断不以为然,并对他本该尊重的医界同仁相当的无礼。当然,他最终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争执发生后38小时,北京宣布撤销对梅尼医师的指派,并勉励伍博士无需介怀此次的不愉快。政府对伍连德的全面配合再次得到了证实。

梅尼医师在收到电报之后,立即去了医院拜访那里的负责人哈夫金博士(Dr.P.Haffkine),并要求检查病人。后者的叔叔是位著名的鼠疫专家,首次研制出了当时普遍使用的腺鼠疫疫苗——哈夫金疫苗。由于过于自信,他也不相信伍连德关于肺鼠疫的说法,医院里没有必要戴口罩。梅尼医师在没戴口罩的情况下检查了4个病人,6天之后他医院,哈夫金的抗疫血清也没能救他的命。

△哈夫金博士(右一)和俄方医务人员

Source:UniversityofCambridgeRepository

△俄方殉职医务人员与梅尼医师一样,过于自信的俄方让自己的同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包括2位医师,2位医学院学生,1位护士和6位医师助理(还不包括其他非医科专业的卫生杂役)。与此同时,中方的医疗条件要差得多,在此医院,但在伍连德的带领下,最终只有1位医师和1位医学院学生殉职。(中方卫生杂役的殉职人数也很高,这主要是缺乏防范意识和有效训练的缘故)Source:UniversityofCambridgeRepository防疫口罩与抗疫措施梅尼医师的意外身亡产生了巨大的震动,再没人敢质疑伍博士的能力。由中国防疫组推荐的简易口罩迅速推广开来(医院)。这种口罩制作极为简单,其实就是用医用纱布折叠裹住消毒药棉,即使在普通居民家里也能很快赶制出上千个。中国历史上第一次防疫口罩的推广就这么完成了,成千上万的居民因此得救。一时间大街上几乎人人都戴起了口罩,尽管许多人的佩戴方法仍然不对——有时候他们只是把口罩挂在脖子上,就像戴了个护身符。同样兴高采烈的还有哈尔滨的日本药店商人,他们的消毒棉,医用纱布和硫黄售价飞涨,供不应求。(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那些高价代购口罩的微商吗?历史为何总是在重演)△赶制口罩此照片拍摄于10年之后的年,鼠疫第二次袭击东北之时。同样是在伍连德的指挥下,已是身经百战的中国团队把损失降低到了最低限度,死亡人数较年大为减少。Source:UniversityofCambridgeRepository在疫情的核心区傅家甸,伍连德制定了严密的防疫措施。即使在今天看来,这些措施仍然堪称科学组织的典范。大体包括:1.将傅家甸分为4个区。每区由一位高级医官负责,带领足够的助手对区内房屋逐一排查;将发现的医院,将家属和接触者置于隔离营;施行房屋消毒;每日向主管医官呈交疫情报告。2.调动足够的兵力归总医官调遣,封锁傅家甸城区,严密监视人口流动。(外围封城)3.抽调足够的警察,接受防疫训练,并按照医官的命令驻守城区各地。(区间巡查)为了执行以上措施的所有外部条件都得到了北京政府的满足。伍连德一人指挥着接近3千人的抗疫大军。除了中外医师混编团队,还包括一整个从长春调来的步兵团1多人,警察多人,卫生警察多人,外加上消防队,辅助劳工,救护车司机,厨师和志愿协助的中医。他甚至还有权向地方官员直接下达命令。放到今天的语境,授权一个没有从军从政经验的学者,指挥如此众多的职业军警和官员,似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但事实证明,与拯救生命相比,权力关系一文不值。

△划归伍连德麾下的陆军第三镇(师)官兵,军容整齐令人印象深刻。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实施外围封城。

△伍连德(左2)的防疫措施相当彻底,所有纸质报告需经过消毒之后由专人从小窗递入指挥室。△医师们在1:的升汞溶液中消毒。△同上图Source:UniversityofCambridgeRepository△为了共同抗疫,俄方给予了相当慷慨的协助——调用了节车厢建立起了临时隔离营。此举为伍连德的创意,可以在任何有铁路线的地方迅速组织起来,大大缓解了中方隔离病房不足的问题。为了人性化管理,车厢还实施男女分离(照片右上方可见取暖用的火炉)△设立疑似病院也是伍连德的一个创举,这种做法一直延用到今天。△中方各级官员也尽可能给予了协助。于道台(就是文章开头提到的那位只会科举考试的书呆子)把傅家甸最好的房舍——他的道台衙门,提供给了医师们作宿舍。尽管如此,他还是因为抗疫不利被锡良撤了职。△封城之后,贫苦的居民得到了很好的照顾,政府免费提供了粮食与木柴。甚至有人因为隔离营里吃饭不要钱,在疫情退去之后还赖着不走。

在伍连德带领众医院和抗疫组织的最初一个月里,疫情迅速发展,每日病殁人数持续上升,并于1月28日达到最高峰——人。

△照片记录下了自年11月8日至年2月28日的死亡人数,精确到每一天每一个病例。

在此之后,防疫系统逐步投入了正常运转。抗疫斗士们竭尽全力坚守在自己的岗位,等待着一线转机的浮现。

历史性的火葬与抗疫的进展密切相关的另一个因素是果断处理尸体。正如前文所述,在大街上收集来的尸体被简单地装殓,用马车运往城北的公共墓地(乱葬岗)安葬。不过随着死亡人数激增,棺木也来不及供应,只好直接掩埋。但事实上掩埋工作并没有被执行,对承担此项工作的人员而言,却也无可厚非,因为满洲的隆冬,冻土深达5至7英尺,挖掘墓穴物理上很难做到。1月间,伍连德曾巡视过墓地,棺材和裸尸已经暴露在原野上6周之久,延绵长达1英里,凄惨景象令人不寒而栗。如此巨大的细菌源对公共卫生构成了严重威胁,唯一可行的方法是集中火化。但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火化被视为对人性的亵渎,为此他必须得到北京方面的一旨上谕。△傅家甸乱葬岗惨状(这绝不是最凄惨的状况,有太多不忍直视的照片本文不愿公之于众)Source:UniversityofCambridgeRepository为了争取当地官员和乡绅的支持,伍连德邀请官员们“参观了”墓地的惨状。这一做法极其奏效,众官员纷纷上书请愿吉林巡抚陈昭常要求火化,同时伍博士奏请北京的电报也很快得到了批准。清政府已将古老的偏见搁置一边,相信科学能够拯救生命。1月31日,盼望已久的火葬仪式终于启动。2多具尸体被分成了22堆,泼上煤油,一声令下,顿时烈焰滔天,浓烟四起。一些地方官员与军官也受邀观摩了这次火葬仪式。照片记录下了这历史性的时刻,使人压抑的抗疫作战迎来了令人振奋的高潮。集中火葬不仅在中国,而且在世界历史上也是破天荒的创举!中国的抗疫英雄们成就了这名垂青史的一天。△消防官兵正在用煤油灌注尸棺以备火化。△年1月31日下午2时,人类历史上第一次集中火化发生在傅家甸外围的冻土上。俄国防疫局的成员也前来观摩了这个历史性的时刻,此后他们也采取了同样的方法处理死者,其中大多数尸体是从坟墓中掘出来重新火化的,火葬场则用砖窑或在冻土上直接爆破洞穴。此法因给生者带来实惠而迅速推行到全东北,各地防疫局都开始实施火葬,仅在长春就火葬了具尸体。△俄国防疫队观摩集中火化的场景,之后他们也效仿了这种做法。

△俄国人在砖窑里火化医学院学生Mamontov的场景,他的名字出现在了前文“俄方殉职医务人员”的照片里。

不可思议的是,1月31日正值中国农历新年的大年初二,从执行火葬的这一天开始,死亡数字开始持续下降,并在整个2月间并无反复。年3月1日午夜,也就是死亡高峰值刚好过去一个月的时候——归零!坐落在傅家甸的防疫总部内一片沸腾!几日后,防疫委员会宣布解除对傅家甸的隔离,东北其余地区的疫情也在一个多月后被荡平。经历了数月苦战的伍连德满怀欣慰之情:“此确为科学组织之胜利也!”

△伍连德与全体抗疫医师在哈尔滨抗疫局门前的合影。

-年东北鼠疫的死亡总人数为人(其中傅家甸地区为人左右),算上漏报的人数,实际人数应该在0人左右(此数字不包含俄国当局上报的死亡人数)。

Source:UniversityofCambridgeRepository

万国鼠疫研究会议傅家甸抗疫胜利几天之后,伍连德立即接到了新的委任,要求他负责组织4月初召开的万国鼠疫研究会议。这应该是这个古老的帝国第一次召开世界性的学术会议。与会的一流专家来自俄,美,日,德等12个国家。各国专家对东北抗疫的成果给予了极高的评价。梁启超也对伍连德称赞不已:“科学输入垂50年,国中能以学者资格与世界相见者,伍星联博士一人而已!”会议结束时,东三省总督锡良向所有与会代表赠送了一件历史性的纪念品——万国鼠疫研究会纪念章。它用采自北满的天然纯金制成,所有获此殊荣者都将其视为传家之宝。

△年4月,在奉天(沈阳)召开的万国鼠疫研究会与会者合影(左侧沿桌第二位为伍连德)

Source:UniversityofCambridgeRepository

△万国鼠疫研究会纪念章source:ThomasH.HahnDocu-Images此后的伍连德,继续留在中国长期从事防疫工作。年在哈尔滨创建了中国第一个常设防疫机构——北满防疫处(后改为“东三省防疫事务总处”)。年,倡设中医院——医院(医院)。年,创办中国人在东北的第一所医学高校——滨江医学专科学校(哈尔滨医科大学的前身)。傅家甸抗疫之后,他还参与了几乎每一次中国境内爆发的传染病防疫工作。直至抗战爆发后不久,伍连德返回出生地马来亚直至逝世。东北抗疫之后,为了查清鼠疫的来源,伍曾多次深入蒙古与俄国腹地调查,经过长达10余年的研究终于彻底弄清了鼠疫病菌与蒙古旱獭之间的关系。

△中俄联合考察队深入博尔贾(西伯利亚)地区调查,年7月22-29日

Source:UniversityofCambridgeRepository

年,伍博士以其“在肺鼠疫方面的工作,尤其是发现了旱獭在其传播中的作用”获得诺贝尔生理学与医学奖提名。由于诺奖的保密原则,此消息直到7年才在诺贝尔基金会网站上披露。伍连德成为了获此殊荣的第一名华人。后记

年前,那个行将就木的“腐朽”王朝给我们上了一堂生动的历史课。一年之后,它真的落幕了。抗疫成功与否和政权能否延续没有必然联系,但却是执掌一国政权的政府必须做到的。若是做不到,那就不配称为政府,连加上“腐朽”二字的政府都不配。

伍博士没有活到今天,这是他的幸运,但似乎与我们的幸运与否无关。因为即使他活到今天,也可能成为另一个李文亮。

百年之前我们让一介书生号令千军万马,今天我们派一个“专家”兜售“莲花清瘟”;

百年之前我们信息透明精确到个位,今天我们胡编数字愚弄全世界;

百年之前我们不辞辛苦查明病源,今天我们甩锅全球逃避责任;

百年之前我们忠实记录抗疫的全程,今天我们成功删除吹哨者的言论。

结果就是:

百年之前,我们用三个月荡平了疫气,今天,我们用一年把病毒传向了世界!

我不得不把这些历史写下来,我也禁不住想发问:

这一百多年,到底怎么了?!

主要参考资料

哈尔滨傅家甸防疫撮影,ViewsofHarbin.Fuchiatien.takenduringtheplagueepidemic,上海商务印书馆,年

鼠疫斗士—伍连德自述,程光胜,马学博译

Apollo-UniversityofCambridgeRepository:VisualRepresentationsoftheThirdPlaguePandemicPhotographicDatabase

ThomasH.HahnDocu-Images

Wikipedia

资料公开

因篇幅所限,本文无法一一展示《哈尔滨傅家甸防疫撮影》内的所有历史照片,故公开网盘链接以飨读者。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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