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文/韩英民

姐姐五十岁就去世了,生命虽然短暂,但在我的心目中,她永远是一位平凡而伟大的姐姐。

姐姐从小体弱多病,起初是因为感冒没有治彻底,落下了气管炎,嗓子好像有什么东西咴咴乱叫。姐姐大我五岁,母亲曾给我说,你是由你姐姐带大的,并给我说了一件事。我很小的时候,姐姐背我出去玩。那时,冬天很冷,我们村湾比较多,冰冻的很厚,小朋友们都喜欢在冰冰上玩,姐姐也还是个孩子,把我放在冰冰上,就和其他小朋友玩,等想起我来或者我哭了,姐姐赶紧跑过来抱我,这时我的棉裤已和冰冰冻在一块了,小屁股冻的红红的。

姐姐从小就疼我,有件事至今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农村不像现在家家户户都有电视,而是县里不定什么时候到村里放电影,如果周围村里演电影也是早早跑去看。饭前说好哥哥带我去,但饭后哥哥嫌我跑得不快,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总是姐姐领我去,还怕把我弄丢了,始终抓着我的手,看完电影高高兴兴地领我回家。

姐姐虽然身体不好,但成熟的比同龄孩子要早。十几岁就替母亲做一些家务,过去吃的水,都是去井里挑,姐姐个子比较矮,加上气管不大好,每次挑水都是半桶半桶的挑,井离我们家虽然不远,但要经过一条沟,十几岁的孩子挑着两半桶水,非常吃力的下坡上坡。有时候不小心还摔倒,把好不容易挑来的水洒了一地。记得有一天早上,姐姐哭着回家了,母亲问她怎么哭了,姐姐对母亲说,把水桶掉井里了。原先到井里打水,都是用一根绳子栓上一个铁钩子,挂上桶到井里一翻,再把桶提上来,还要控制桶里的水不能太满,往井里掉桶的事经常发生。后来随着我不断的长大,这事我也遇到过好多次。母亲并没有批评姐姐,而是找了邻居的大人,把桶从井底挂了上来。再后来就是姐姐和我两人抬水,姐姐总是把水桶向她那边挪的近一点,她抬重头我抬轻头。

姐姐十九岁高中毕业就参加了工作,在当时一家农修厂做了一名车间工人,虽然工资只有几十块钱,但在当时对改善我们家的生活起了很大的作用。姐姐发了工资不管多少都是一分不少的交给母亲,对我更是依然如故的疼爱。记得有生以来穿的第一条新裤子,就是姐姐发了工资后给我买的,以前穿的衣服都是母亲用父亲穿过的衣服改的。还有一件事更体现了姐姐对我的疼爱,有一年快过年了,姐姐领着我到集市上买了十几个二踢脚(也叫两响),姐姐的男同事一看有鞭炮,顺手拿了几个出去点了,我听到响声跑回一看,点的是我的,当时就哭了,姐姐不忍心,又领着我去集市上买了一些。

姐姐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气管喘的越来越厉害。只要一感冒,就上肺上去,就要输液,每年都要住上几次院,只要姐姐住院,不管医院陪姐姐,给姐姐买一些喜爱吃的新鲜水果。由于体质虚弱,姐姐的一只眼一天突然看不见了,我就带着姐姐去河北邢台、北京寻医,终于治好了姐姐的眼睛。姐姐身体不好,父母和哥哥都非常偏爱姐姐。考虑到姐姐经常生病,经济上比较拮据,一家人尽量的帮助姐姐。我的朋友开发了一期临街楼,位置好,价格便宜,因为少,所以照顾了我一套,我毫不犹豫的转让给了姐姐,房屋的租赁费确保了姐姐的收入。再就是过年过节,我姊妹三个陪父亲打麻将,但只要姐姐输了,我都是偷偷把姐姐输的钱给她。听外面的朋友说,姐姐总是在夸我,有个好弟弟,以我为荣。

母亲去世刚刚5个年头,姐姐的病情就加重了,仅靠输普通的抗生素,已经控制不了病情了,两只肺都成了纤维化。一家人赶快把医院,病情很快就稳定下来了,但靠的是高能量的抗生素,以致于后来有了抗药性,产生了一系列并发症。但姐姐喘得轻了,心情也好了很多,眼看着就要过春节了,姐姐非要闹着出院,回家过年,我征求了主治医生的意见,医生说尽量不出,他说病人就怕感冒,如果再感染了就不好治了,所以我做了姐姐的工作,没有出院。记得是年二十八这一天,姐姐打电话给我,说是没钱了,医院催着交钱,我问姐姐需要多少,姐姐说五万,我马上给姐姐说,你别为钱担心,我给你送过去。我立马到几个朋友那里借了五万元。年二十九,也是这一年的三十,带着钱和过年的炸鱼、耦合、熟肉等医院,姐姐很高兴,那天她吃了很多东西,医院过了一个年。

年正月十四,姐姐没有通知我就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到了高唐,我是下午知道姐姐回来的,向外甥了解了一下姐姐的病情,并和姐姐通了电话,没想到这次通话竟是我和姐姐的绝别。当时,我还很高兴,姐姐好了,想明天过去看看她。没想到的是,到了晚上姐姐就开始发烧,外甥还小并没有告诉我,到了晚上12点多,姐姐烧得不行了,才给我打电话。我赶快起来,赶了过去,这时姐姐已经昏迷了。我发了一通火,赶快把姐姐医院。从三楼到一楼这么短的距离姐姐滚烫的身体把我厚厚的棉衣都烫透了。姐姐再也没有醒过来,在重症监护室住了六天,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姐姐,姐姐,我失声痛哭。

更让我至今还在难受的是,办理完姐姐的丧事后,外甥拿着五万元钱找到我,说是姐姐嘱咐外甥还的,我本来想都没有想。姐姐对外甥说,你小舅也不容易,他也还有家,等我万一不行了,可能会收一些礼钱,你把礼钱什么也不要办,先把你小舅的钱还了,当我接过这五万块钱的时候,我的心都碎了,这哪里是钱,这是姐姐的命啊。至今我仍有挥之不去的阴影,一想起来就偷偷的掉眼泪。多好的姐姐啊,将死之人,还在挂念着弟弟有家,怕弟弟为难,我只能把姐姐心意收藏,把疼爱姐姐的心情放在疼爱外甥身上。亲爱的姐姐请你放心,我一定把外甥照顾好,姐姐一路走好。

姐姐虽然走了,但厚厚的姐弟情始终在我的脑海里回荡……

(插图来自网络)

韩英民,男,年出生于高唐。现任中共高唐县委党校党委书记、常务副校长。曾长期从事农村工作,担任过乡镇副书记、镇长、党委书记。是一位文学爱好者、初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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